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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有一大片空场
 没准儿,这还真是一条来钱的道呢。我有本事,弄点东西直接卖到城里,再不让大长脸们扒上一层皮。虽说少,不过聚少成多,我有用不完的力气,怕个啥呢!吉庆那天想了很久,慢慢地终于有了头绪。

 本来还想着再仔细勾勒一下,可今天二巧儿学费的事情一弄,吉庆立刻觉得有些迫在眉睫了。***东方刚刚出一点儿鱼肚白,太阳似乎还没睡醒,迟迟的不肯从摇曳浓密的芦苇中钻出来。

 昨天傍晚终于下了雨,不大,却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夜,直到凌晨时分,才慢慢地停住。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浓的水汽,把个朦朦胧胧中的杨家洼,衬托得愈发若隐若现,却干净透亮得像刚从画儿里跳出来一样。

 吉庆起了个大早,一个人悄悄地提了水桶,水桶里面满满实实地了一张网,又扛着铁锨喵悄儿地出了家门。

 船都预备下了,是二蛋儿家的。二蛋儿舅舅打过鱼,置办下一条船,头年当兵走了,船却留给了二蛋儿家。平里也没用,就那么扣在河边。二蛋儿来得比吉庆还早,见一个人影从雾焯焯中走过来,忙窜起来上去。

 吉庆把网扔给他,让他背着,然后两个人走到船边,喊着号子把船掀过来,又一起鼓着劲儿推到河里。

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边苇塘里的一个沟岔子,划船过去要半个小时。那个地方吉庆经常去摸鱼,一个猛子扎到对岸,再沿着泥泞的苇子地走上个把钟头就到了。

 今天有船,便用不着拐那个弯儿,直直地斜过去要省事儿得多。这个沟岔子是吉庆无意中发现的,连着下运河,入河口往里一点儿便越来越窄,慢慢地变成了个小河沟。

 水也不深,浅的地方才到大腿儿,深的地方将将够着吉庆的。那一回,吉庆本来是在那一片踅摸野鸭的,野鸭没撵着,倒发现了这个好所在,把个吉庆乐得够呛。

 好多的鲫鱼,还有大个的胖头。吉庆后来寻思,估计是因为这里密布苇丛,人来的少,鱼的吃食也多,这才把鱼从大河里引了过来。

 那一次吉庆可过了瘾,扑腾了一会儿就抓到了十几条。可惜就是太不好走了,还要游回对岸,摸得再多也带不回去。

 为此,吉庆着实地痛惜了好几天。后来逢年过节或者家里嘴馋了,吉庆都要来这里一次,弄上几条大的,够吃上一两天的。为了这,可把平里围着吉庆转得那些小子们眼馋坏了,天天央告着吉庆。

 吉庆却牙关紧闭,绝不吐一个字,一口咬定是扎猛子摸的。一来二去,大家也就气馁了,只是怪了自己没有吉庆那里白条的本事。

 本来是不想带着二蛋儿,但思来想去,吉庆觉得还是带个帮手好。再说,船是人家的,往后还要用,给点甜头也说得过去。

 “咱这是去哪?”二蛋儿卖力气地摇着,已经有些气,却因为兴奋,小脸蛋儿涨得通红。吉庆指给他看。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芦苇,像是镶嵌在下运河两岸的一条绿色的花边儿,把个汹涌的大河便衬托出一种柔美和的生机。

 二蛋儿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儿,又拼命地摇起来。小船箭一样无声地过去,雾蒙蒙之间,掩映在苇丛中的一条河汊便豁然可见。

 船顺着划进去,吉庆站在船头不时地估摸着水位,觉着差不多了,三下两下得就剩了头儿,扑通一下跳下了船。

 “行了,就这吧。”吉庆回身招呼着二蛋儿。二蛋儿把船往岸边划了划,扒光了衣裳,跳下河拽着缆绳勾着一把芦苇拴在上面。

 两个人分头把船上的家伙什背在身上,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里淌,越往里水位越浅,慢慢地出了股蛋儿。二蛋儿等前面的吉庆停住,气吁吁地站在那里看着四周茂密的芦苇,咂着嘴皱着眉说:“庆儿,咋,要在这两头儿堆坝?”

 “,这么宽这么深,堆两头儿还不得把我俩累死啊。”吉庆不屑地撇着嘴。“那咋整?直接下网?”“听我的,看出水往哪走了不?”吉庆指着水面让二蛋儿看。二蛋儿左看右看了半天,伸了手在水里估摸着,最后肯定了水的方向。

 吉庆指挥着二蛋儿在上水的地方筑坝,自己淌到岸上折了些树枝苇杆,然后回来和二蛋儿一起肩挑手抗地干了起来。两个人一起筑得飞快,一会儿功夫一道泥巴堆成的大坝便慢慢地近了水面。

 吉庆又猫下身,闭着气在水底下扣着扒着,把那些树枝苇杆像喜鹊盖窝一样枝枝杈杈地支撑好,在泥坝的底下掏了个,这才招呼着二蛋儿把网拿来。

 俩人小心翼翼地将网在拢在泥坝靠近下水的一方,两边用绳子在河沟岸边找了小树捆好,这才满意地直起身子。“这就行了?”二蛋儿擦着满脸的汗问吉庆。“行了,去船上把鱼食拿来。”吉庆说。

 二蛋儿答应一声,扭头摇晃着身子奔了小船,很快又回来,手里拎了个袋子。袋子里是昨吉庆拌好的鱼食,子面又掺了蚌,末了还滴了几滴香油,闻起来香。

 吉庆掏了一把,匀匀地在附近水面上撒了,金黄的食粒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碧绿漾的河面,稍一停顿,便浸满了水慢慢地沉了下去。

 觉着差不多了,吉庆背着剩下的鱼食招呼着二蛋儿上了岸,顺着已经变成小溪的沟岔往下游走去。这里的网已经放好,却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收,眼瞅着太阳已经升起,可不能闲着干等。

 下游是一望无际的地,那些成群结队的野鸭最爱纠结在这里的苇子地里,乘着闲工夫,或许能捡上几枚鸭蛋。火辣辣的太阳眼瞅着就要挂到了头顶,密密的苇丛中越发的闷热,成群的蚊虫聚在一起上上下下地飞舞着。

 吉庆和二蛋儿一边驱赶着不断撞上来的蚊子,一边兴高采烈地回来,手里面拎着一篓鸭蛋。今天命好,似乎没费什么功夫,竟然看见了成片的鸭群。

 被他们两个轰着赶着,呼啦啦竞相飞起逃离,空留下四散的鸭蛋,倒好象是故意为他们留得,把个吉庆和二蛋儿乐得几乎雀跃欢呼。吉庆走到早上下了网的地方,扑通一下跳了下去,手拎着挂在岸边枝杈上的绳子一拽,死沉死沉的,吉庆的笑意更浓,忙招呼二蛋儿下来。

 二蛋儿也跳了下去,一边往吉庆身边淌,一边兴奋地问:“有么?有么?”“有嘛?!你得把‘嘛’字儿去喽!”吉庆眉飞舞地说。

 “真得?!哈哈!”二蛋儿兴高采烈地抓住另一头绳子,拎了拎:“我的天爷啊,还真沉!”“紧着,收网!”

 “好嘞!”二蛋儿答应一声,和吉庆两个人喊着号子把网拽上来。那网越往上收便越发的沉重,里面的鱼还在活蹦跳,死命地挣扎,把网拽得颤颤悠悠,好几次几乎要扽了手。

 吉庆和二蛋儿几乎使出了吃的力气,终于把满满地一网鱼生拉硬拽地扯上了岸。那些鱼有大有小,却个个壮实肥硕,不时地蹦起来又落下去,此起彼伏,现出一派的生机。

 在明媚的阳光映照下,波光鳞鳞的份外耀眼。吉庆招呼二蛋儿把船上的鱼筐拿过来,两个人一个捡大一个捡小地分别装了,细密的汗珠从两人红润的脸颊上淌下来,却因为收获的喜悦而兴奋地忘了擦拭。

 “庆儿,你说,这两筐鱼我们得卖多少钱?”再回去的路上,二蛋儿摇着眼睛还不错神儿地盯着舱里那满满当当地鱼。吉庆也看了看筐里,舒心地呼出一口长气,躺在甲板上美滋滋地说:“咋也得卖个十几块吧!”

 “嗯,我看差不多。”二蛋儿咧着嘴笑了,出一口白牙。顺着下运河往上游二十里,就是俵口镇,因县政府也设在这里,外面的人也把它叫做俵口县。吉庆随着长贵,每个月都来上几次,有时候是上来赶集,有时候买一些农具。

 平常的日子一般上来都是走旱路,水路这倒是头一次。小哥俩互相轮换着摇橹,逆水行舟竟也飞快,个把钟头就已经看见了俵口码头熙熙攘攘的人

 马上就要到了,吉庆和二蛋儿却突然忐忑了起来。“庆儿,你说,咱这鱼有人买么?”二蛋儿犹犹豫豫地问。

 吉庆挠挠头:“有!这么好的鲜货,咋能没人买!”话虽这么说,其实心里也是没底。和那次大长脸的易不算,吉庆和二蛋儿都是头一遭经历这样的过程。

 当初被宝来的媳妇一说,吉庆立马被勾得蠢蠢动,但眼看真得要把抓到的鱼卖了,却咋也不知道怎么个开始怎么个结束。

 做生意,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哩!就我们两个?别到时候鱼卖不了,还惹上一身腥臊。想到这里,吉庆心里更是像打了鼓一样,把个心敲得七上八下七八糟的。

 俵口的码头和往日里一样喧闹嘈杂,四里八乡的船只停靠在这里,有装有卸来来往往。码头往上,有一大片空场,有人从水路上过来,就近卸了船也就近卖了。  m.wUGu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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