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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四章
 香的炖鲶鱼摆在了东屋的炕桌上,那鱼都是整条烧的,扁平的脑袋,口周生有数条长须,黄滢滢的鱼身上撒了些绿色的葱末,又好看又好吃,那条最大的“女鲶鱼”就撂在了客家嬷嬷的面前。

 “松花江的开江鱼,因为猫了一个冬天,所以味道特别的好,你们在南方是吃不到的。”李地火老爷子躺在炕梢,对嬷嬷和沈才华说道。

 “呵呵,这条‘女鲶鱼’是老爷子特意给你的…都不让老二吃…”葛老二有些不满的说道。

 客家嬷嬷微微笑了笑,低下头来用鼻子凑在那条肥大的鲶鱼身上嗅了嗅,果然有种淡淡清酯清香。

 “这在台湾叫‘塘虱’,味甘温,补中益,强壮骨,有利小便,疗水肿的功效。”客家嬷嬷点头说道。

 李老爷子微笑着不语。

 “可是这东西却喜食腐烂的人尸…”客家嬷嬷接着说道。

 李老爷子的脸色微变。

 “因此,过敏体质的人吃过‘塘虱’以后,皮肤上容易生长一些东西,医生称作‘荨麻疹’。”客家嬷嬷似乎并未留意老爷子的表情,自说自的。

 李老爷子干咳了两声。

 “若是腐烂的人尸有寄生虫的话,便会随着食物链进入了这鱼的体内…”客家嬷嬷嘿嘿说道。

 李老爷子面色颇显苍白。

 “世间上,有些寄生虫可以熬过一百度水温的炖煮,仍然存活在这‘塘虱’的体内。”客家嬷嬷举起了筷子。

 李老爷子紧张的瞪大了眼睛。

 客家嬷嬷望了沈才华一眼,柔声说道:“才华,记住,通常寄生虫都躲藏在眼睛的后面…”话未落音,客家嬷嬷出筷如闪电,挑翻那条“女鲶鱼”的眼珠,然后往内一挖,夹出来一条小如火柴般大小的“头蛮”来…

 那条头蛮动着秃顶的脑袋瓜,身子扭曲,短短的四肢挣扎不已,两只小小的三角眼忿怒的盯着客家嬷嬷。

 沈才华看的已是目瞪口呆,嘴里结结巴巴的问道:“这是个什么东西?”

 嘟嘟在一旁歪着脑袋仔细的打量着,扒在才华的耳边小声说道:“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虫。”

 此刻,李老爷子已是面如土灰,额头上沁出冷汗。

 “哈哈,小虫子,小虫子…”葛老二兴奋不已的叨咕着。

 “真的是有,有寄生虫…”李地火口干舌燥的说道。

 客家嬷嬷面无表情的吩咐着:“葛老二,取火来。”

 葛老二闻言颠的跑去灶间拿来了一盒火柴,兴致的擦燃一,客家嬷嬷夹着那条小虫凑到了火苗上。

 “吱…”那小虫痛苦的叫了一声,目光瞟向了老爷子。老爷子闭上了眼睛,眼角润,脑袋扭过一边,不再搭理了。

 客家嬷嬷冷笑着手腕一翻,将小“头蛮”的脑袋放在了新擦燃的火柴上,那虫子痛苦的扭动着身躯,不一会儿,通体就烧焦了,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尸的臭味儿。

 “李老爷子,我来串门啦。”这时,院子里传来了村长的说话声音。

 “什么味儿,好臭啊。”村长迈进屋门,鼻子嗅了嗅,皱着眉头说道。

 “我们烧虫子玩儿呢。”葛老二笑嘻嘻的说道。

 村长低头看了看炕桌上的饭菜,咂咂嘴说道:“李老爷子,没整两盅啊?”

 “想吃就吃呗。”李地火睁开了眼睛,没好气儿的回答道。

 客家嬷嬷微微一笑,一语双关的说道:“这鱼可以吃了。”

 葛老二迅速的取来了一瓶高粱烧和两只破旧的茶缸子,往里面斟了些酒,然后端起一只缸子,扶老爷子倚靠在了炕柜旁,熟练地喂他喝了一口。

 “葛老二炖鱼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,比那些妇女们可强老了。”村长“咕嘟”一口下去了小半缸子,夹了快鲶鱼进了嘴里,吧嗒着说道。

 “才华,我们出去吃吧。”客家嬷嬷拽着沈才华出了房门,各自拿了个苞米面大饼子回到了西屋里。

 “嬷嬷师父,那是条什么虫子?”沈才华边啃着大饼子问道。

 “‘头蛮’,是一种远古最诡异的生物,一般都在地底下生活,很少跑出来的。”客家嬷嬷解释说道。

 “哦…”沈才华应了一声,接着问道“师父,我们今晚要捉的鬼也和‘头蛮’有关么?”

 客家嬷嬷赞许的目光望着才华,说道:“嗯,不错,孺子可教,对了,师父教你的人身36要记住了么?”

 “记住了。”沈才华回答道。

 “背给师父听听。”客家嬷嬷吩咐道。

 “是,师父,”沈才华咽下最后一块大饼子,开始背诵道“人身36要,分为死、晕、哑、麻各九。死有天灵、气门、当门、脐门、下、脑海、天隙、背粱、脊心九个;晕是太阳、闻听、腮角、玄机、将台、期门、章门、尾龙、涌泉;哑也是九个,肩井、哑门、凤眼、入、凤尾、促、笑、腕脉和太冲。”

 “不错,麻呢?”客家嬷嬷由衷的赞许道。

 “九个麻分别是,巨骨、天柱、臂儒、曲池、虎口、白海、委中、筑宾和公孙。”沈才华一口气的背诵了人体36要,这是习武之人最基础的知识。

 “师父考考你,‘背粱’和‘脊心’两个死位于何处?”嬷嬷微笑着说道。

 “‘背粱’,头颈后脊骨上数第七节,‘脊心’位于脊骨由下上数第七节,都是人体神经中枢,也是脊节最薄弱之处,两称之为‘上七下七’。”

 “那么‘笑’哑呢?”嬷嬷再问道。

 沈才华张口即答:“‘笑位于后背下肋骨末端,即人体的软部,肾脏位。”

 “才华真的是绝顶聪明啊。”嘟嘟摇头晃脑的奉承说道。

 “才华,以上死暈啞麻36要,乃是人身致命要害,如被击中,重死轻伤,后万万大意不得,切记。”客家嬷嬷语重心长的叮嘱道。

 “知道了,师父,我们什么时候去捉鬼呢?”沈才华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,迫不及待的问道。

 “今晚子时,师父捉了两条小‘头蛮’,大家伙还在后面呢。”客家嬷嬷若有所思的说道。

 是夜,月清凉如水,妖窝铺屯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。

 沈才华合衣躺在炕上,尽管连来的旅途颠簸令其有些疲惫不堪,但此刻他的心情却是亢奋之极,半夜里去捉鬼,这种事情简直是太刺了。

 盼呀盼呀,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,最后终于等到了亥末时分。

 客家嬷嬷翻身站在炕上,轻轻的拉开了贴着窗户纸的上扇木格窗,然后悄声对沈才华说道:“时辰已到,我们可以走了。”说罢一手抄起了小才华,身子一纵,悄无声息的从窗口径直窜了出去。

 “我也去。”嘟嘟轻拍翅膀跟随着飞出,静静地盘旋在半空中。

 妖窝铺是个不大的屯子,总共只有几十户人家,此刻人们早都已经睡了,可以隐约的听到那些土房之内传出来一阵阵轻微的鼾声。

 来到了屯子中央的场院之上,客家嬷嬷放下了沈才华,开始讲解捉鬼的步骤:“‘头蛮’肯定就在这个小村庄里,它通常会隐匿在人的身体里,并经常在夜半子时控制宿主出来活动,不易被人发觉。但是,它也有其自身的弱点,你能猜到是什么吗?”

 沈才华摇了摇头,表示不知道。

 客家嬷嬷微微一笑,道:“就是打呼噜的鼾声,它为了掩饰自己的存在,尽量装做与人的鼾声相似,如果仔细听,就完全可以分辨得出来。”

 嬷嬷想培养沈才华的阅历与应变能力,所以讲的尽可能通俗明了。

 “‘头蛮’的鼾声是什么样子的?”沈才华好奇的问道。

 “人打呼噜是气流通过咽部软组织所振动而发出的响声,频率相同,因此很有节奏感,而‘头蛮’则不然,它控制着宿主发出鼾声,其音参差不齐,有时还会骤然间停下,用以观察周围的动静,然后再继续的发出鼾声,只要我们留心,则是不难分辨的。”客家嬷嬷详尽的解释道。

 “那我们要挨家挨户的去偷听么?”沈才华疑惑道。

 “不错。”客家嬷嬷点点头。

 “有的人家里有狗,听到动静是会叫的。”沈才华提醒道。

 “所以师父要教你‘祝由神功’第三式‘行尸走’,可以让那些狗统统闭嘴。”客家嬷嬷自信的说道。

 “大狗小狗都不叫了么?”沈才华半信半疑。

 “当然,首先,你得先记住咒语,‘曱曵曶曷书曺曻朁…’”客家嬷嬷清晰的念出了‘行尸走’的巫咒。

 沈才华听罢随即复述了一边,丝毫不差。

 客家嬷嬷满意的点点头,心道,这孩子真的是一点就通,可比那个何五行强的太多了。接着,她讲述了“肢舞”的手法要领,小才华一一记下,脑海的记忆深处仿佛有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 “好了,我们现在可以行动了。”客家嬷嬷满意的说道。  m.wUGu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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