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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章 送马(四)
 第一百零七章送马(四)

 旭东升,光芒万丈。

 淡淡的金晖,薄薄的笼在她身上,仿佛为那抹娇小的身影镶上了一道圣洁的光环,看着不觉炫目。

 朱棣不适的虚眯起双眼,待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,他看着仪华充满生机的小脸沉默地走上前去,低头俯瞰,道:“天亮了,我们回去吧!”

 “好。”仪华毫不吝啬的甜甜一笑。

 站起身,目光不舍的停留在草甸上:傲云无力的躺着,却仍固执的侧低下头,对着小马驹轻柔的吻,喉咙中不断地发出一声声轻嘶细鸣。

 一旁看得清楚,陈德海上前笑呵呵道:“小马驹是王妃接生的,不如由王妃给它取个名字吧。王爷,您说可是?”

 晨曦下,朱棣脸上表情有几分看不清,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允道:“它和王妃有缘,你就取一个吧。”

 仪华瞧着傲云身旁这只黑小公驹,体型结实骨架宽大,与追风很有几分相似,想来以后定能长成一匹神驹,遂微一思忖,道:“它赤身尽黑,也算为火中出生,叫黑焰如何?

 “焰字带火,正好朱曦这辈取名需带火。”朱棣沉道:“差强人意就叫‘黑焰’,正好给朱曦当坐骑。”

 仪华看着是体型不小的黒焰,想了一下曦儿骑在上面的情形,不免觉得有些滑稽,嘴角不微微翘起,好心情道:“臣妾代曦儿谢过王爷。”

 眉间眼里都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,难道为傲云接生就能让她如此高兴?

 朱棣看着仪华灿若朝霞的笑容,恍惚了那么一下,颔首应了一声,再次道:“这里交给他们,我们回去吧。”

 仪华点点头,代了一些傲云母子应要注意的卫生事宜,便随朱棣离开。

 回到大帐已是卯时正。

 盼夏、、喜冬三人见朱棣、仪华两一身狼狈至极回来,全是一个反应——目瞪口呆。

 仪华不由莞尔,看着呆似木头的一屋子人,偏头打趣道:“怎么都愣住了?是觉我和王爷这副模样很新奇吧?”

 众人如梦初醒,忙低眉顺眼地上前去,或伺候他们宽衣,或打沐浴的热水。

 一旁看着,朱棣眼底有一丝诧异,又见仪华虽略有疲惫的小脸上,却透着轻松快的神情,不知是想起什么,眼底的诧异的消去,他又看了一眼仪华,转身去了屏风后沐浴。

 因为昨夜沐浴,今又有骑宴,仪华也没去沐浴,省了时间用在了梳妆打扮上,毕竟这等场合,她是需要妆扮的雍容华贵方可。任由着盼夏她们为她梳妆,仪华正好偷闲的阖眼补眠。

 一时帐内静悄悄地,只有“哗啦啦”的水声偶有响起。

 沐浴从来,见仪华靠在梳妆镜前的椅上,闭着眼睛,显然是累极了打盹。因仰头的姿势,一张白净无暇的柔和脸孔了出来,完全不见忙碌一夜的灰暗,到底还是年轻底子好,朱棣心里略微感慨的想着。

 仪华听得动静,睁开了眼睛。

 一瞬,四目相对,皆是无言。

 须臾,仪华很快做出反应,先开口道:“王爷你头发还着,都将亵衣浸了。,去重新拿了亵衣与王爷换上。”一边吩咐,一边起身走向朱棣。

 踌躇了一下拿了干净的亵衣,折回时去走到仪华的身边,眼里着不安低声道:“王妃,王爷他…身上有伤。”

 话音未落,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扫来,立马低头噤声。

 仪华讶然的睁眼看着朱棣,仿佛在想朱棣何时的时候受伤,没听他提过一字半句的?于是试探的问道:“王爷可是昨晚与追风相对时,受的伤。”

 朱棣浓眉轻挑,不置可否道:“也算是。”

 仪华听了忙道:“那臣妾这就找军营过来。”说罢,即刻转说吩咐小内侍去请。

 朱棣皱眉阻止道:“小伤,你用不着小题大做。”

 她尽了该尽的本分,何况是朱棣他也说是小伤。

 仪华这样想着,正要恭顺的应了话,却听朱棣又道:“既然你不放心,你就帮着本王涂些药也行,正好你也会跌打瘀伤…”说着话,朱棣已转身回了寝房。

 仪华对镜看了一眼自己着了一半的妆,命盼夏取了药酒亲自端着,也跟着回了寝房。

 寝房内,朱棣光着上身坐在沿,发颠不时有水珠顺着结实的背脊滑下。

 仪华轻轻的将他长及背心的发用干棉布包起,堆在右肩的地方,落出了朱棣线条刚硬的背部,以及肩胛处两个乌红色的马蹄印。

 不是乌青,却是乌红,可见这踢得有多重!

 “王爷,您…”仪华伸出手轻触上马蹄印,脑中一幕幕的回忆昨夜的事。

 冷不丁仪华突然抚上,朱棣不及反应的痛“唔”了一声。

 仪华立马收手,盯着那两个显然是重物从上至下住而照成的瘀伤,眼神有几分复杂,问:“是昨晚救臣妾那会,让…追风踏上的?”

 朱棣背对着仪华,一字未说。

 久等不到回音,以为朱棣不会回答,仪华没来由的松了口气,恢复常态道:“王爷,臣妾看着瘀伤不轻,不知可是伤到了心脾,还是请了军医来看看吧。”

 这一次未让仪华多等,背对着她,朱棣:“昨晚在场的人,都见了本王从追风铁蹄下救你的全过程。现在去找了军医过来,若本王真是重到有了内伤…”哂笑一声,不再多说。

 寥寥几语下来,仪华却听得一阵头晕;又听他一声冷笑,仪华定心细细一想,这也明白了过来。

 朱棣受了自己坐骑踢伤,还踢至成内伤,不论事情真相如何,结果都会让军中将士对朱棣产生怀疑,毕竟军中是一个实力说话的地方。而且追风发狂,是有人捣乱,不然木栅栏上的铁钉怎么会钉上了追风的腹下;如此一传出朱棣受伤的是,不管那幕后的人原本目的如何,相信这也会让那人大为快意!

 再说她一个王妃,只身跑去火场,已是有失之举,再有朱棣为救她而受了内伤,到时所来的武将内眷们、军中将士们,又会怎么看她?

 想明白个中利害,仪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又似有许多话要说,更想问当时他为何要救她,毕竟发狂的烈马是危险的,尤其是追风这样一匹神驹。但一想到朱棣昨晚救她时所说的话,仪华终是几张口终不置一语,只到了药酒在手心,安静地为朱棣推散瘀伤。

 渐渐地,浓烈的药酒味弥漫于空气中。

 感受到仪华的小心翼翼,刻意放轻放柔的动作,朱棣不由地翘起了嘴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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